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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middot第二十六章奶奶的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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棺木,葬仪。乡邻相助,哀荣尚盛。反思现在的我们,对老人的赡养,和后事,就差了不少。奶奶生于一九零八年,农历戊申年(猴年,光绪三十四年),一九九二年正月十二因患心肺心病与世长辞,享年八十五岁。可谓“三朝元老”,历经晚清,民国和新中国。奶奶一生可以用波澜起伏来形容。小康的幼年,动荡的青中年,安宁有福的晚年。人常说“家中老,是至宝”。现在的人可能不觉得了,甚至嫌弃这块宝了,但在我们这一代人,确实对这“宝”深有体会,深深感激。奶奶晚年,虽说很少下地,但只要她坐在炕头,全家人心里就安稳,踏实。起码父母可以放心的在外奔波打拼。农业社时,凭工分吃饭。不说生产队严格要求,就是你自己也不能不下地。不下地就挣不来工分,嘴就要挂到树梢上去了。有吃奶娃的妇女,一翻身,把娃拦腰拴在窑帮那个铁环上,尽他在炕上哭闹,拉撒,打滚,酣睡,还得急匆匆下地。活做到半晌,别人休息了,她却撒开脚步,跑回去奶过娃,又往地里跑,只怕记个半晌。而我们家因为有奶奶,起码我们没遭过这样的罪。母亲也不担心我们发生意外。(他们从地里回来总有一口热乎饭吃)。我一个同庚,只比我大一天。母亲从地里回来,把家翻遍了,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。惊动得村里人也帮忙找。四缝五落村找遍了,没有一点蛛丝马迹。只说毕了,狼叼去了。谁知回家后,突然发现她趴在柜子低下睡得正香。回过神的父母含泪笑骂:“你这死女子能把人吓死!”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。即就是十数八里,奶奶也不放心。那时都是步行,天黑了好久,我们都等瞌睡了,父亲还没回来。奶奶就口作失念“咋还不回来。咋还不回来!”常叫我们摸头,来估量判断父亲离家的远近。“我娃,你摸摸,看你伯走到哪了。”从后脑勺往上往前,越往额头摸,就表明父亲离家也越近了。开始我们胡乱摸,常常引得奶奶焦虑,担忧,惊慌。后来我们大些了,知道好歹,就故意往前摸。奶奶一看,“啊,快回来了”,于是脸色稍缓,催促母亲赶紧热饭。其实母亲早就把饭搭在锅里,就差一把火。父亲也知道奶奶常为他担忧。出门的时候,一定要告诉奶奶,他去干什么了,大概啥时候回来。回来了,不论早晚,都要首先给奶奶搭知一声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其实,奶奶早已不管事了,对于父母,她也早就放心放手了。父亲这声招呼,可以说纯属仪式。如果要挖掘它深层的意义,就只有对老人的尊重和安慰;对母亲担忧的共鸣和回馈了。打过这声招呼,一切都云开雾散,红日艳艳了。这声招呼,这个仪式,我们家一直秉持传承至今。奶奶是小脚,站立行走都不太稳当,所以一旦走动起来,就得快速的挪动脚步,同时快速地摆动双臂,小跑似的,让我们时时担心她会栽倒。她除了做好定海神针外,安定人心外,总闲不住。经常摸(mao)揣着干这个,做那个。麦子收回来了,堆在场里,她烧好一锅绿豆水,溜一篦子馍馍,就拄个杈去场里。一夜露水,麦堆子湿重湿重,互相挤压纠缠。奶奶一杈下去,挑不起多少,却闪的她一双小脚象跳舞一样,前丢后浪,不断的倒腾。就这样了,还是不肯停下来,杈挑不动,就弃了杈用双手撕扯。父母和我们从地里回来,老埋怨她:“您咋又来了嘛!您撕扯半天,抵不住我们两杈。把您栽了咋办嘛!”奶奶总说:“五*六月的,你们又渴又饿,赶紧回吃去。我没你们有劲,可不添斤该添两哩。”那时候总体上人们生活艰短,我们家也富裕不了多少,只是没怎么饿肚子罢了。傍晚放学回来,泡一个红面馍馍在碗里,调点盐、油辣子,窝一筷子咸菜,筷子一动,数得清的几个油花花在碗里直打转转。我们张开嘴,连吃带喝,几下子就见了底。至今想起,都口有余香。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,母亲总是千方百计的照顾奶奶,给她蒸几个白馍。奶奶不忍心独享,给我们几个小的,这个掐一点,给那个拧一块。这样一来,到她跟前也就没有多少了。我们接过奶奶悄悄塞在手里的馍馍,赶紧塞在嘴里,眯紧嘴巴,忍着口角的涎水,背过身子,或者溜出去,才敢细嚼慢咽,生怕母亲看见了说我们。我们这里习惯面食,几乎每天午饭都是面条。只是那时没有今天这么讲究,花样这么繁多,都是面少汤多。稀稀一碗,没饱,就舀一碗面汤,泡上玉米面馍馍,还哄自己“三碗面汤,抵一碗拌汤”。这还算好点的。大多是把早饭剩的玉米糊糊混进去,再煮好多的野菜。能咥饱,就是不耐饿。不到半晌,肚子就开始造反了。奶奶总是明明没吃饱,却早早放下了碗。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,才在母亲的再三催问下,说“但有,给我舀些烂汤烂面。”父亲就说“再没有还没你吃的!”奶奶就反驳:“娃娃做活凭饭咧,我压炕呀,吃那么饱还克化不过。”惹得两个妹妹老学她“给我舀些烂汤烂面”。前两年闲聊时,二妹还学了一句。惹得我们笑出了眼泪。我们一家迁到潘庄后,可以说诸事顺遂。户口落实了,地分到手了,窑也箍成了;两个妹妹已工作几年了,时不时地寄回些稀罕物,以至于外国的烟茶,引得村邻常来品尝。就是小弟,也马上要毕业了。正是她和父母舒心畅意,安享生活的时候,奶奶她老人家却要离我们而去了。奶奶得的是肺心病。发作时气喘心跳,憋屈得不停扭动,抽搐。看着奶奶这样,我们真的难受,真想替她承受这一切!可是,这只能是我们的一厢情愿!我们只能不断的请医生,换医生,寄希望于每个新来的医生。无奈奶奶年事已高,药石无效,终于在一九九二年正月十二晚上,依偎在儿子的怀抱里,在儿子儿媳的抚胸捶背中,放心而留恋的永远地睡了过去。任凭我们怎样呼唤,都再也叫不醒,唤不回了!她生命的指针,永远定格在了八十五岁了。而我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她老人家的后事办好,让她风风光光,一路好走,得以安息,略尽我们的一点孝心。这是我们为她老人家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我们应该,也必须竭尽全力地做好!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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