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七月流火”,金陵一雨难求,偶有乌云飘过,半天不见雨点落下,天气如桑那房里的石头蒸腾,连同吹来的风都闷热无比,让人有些窒息。阳光灼热而滚烫,已有干枯的草皮,在绿色掩映中斑秃、刺目。天地为炉,尘世如蒸屉,世人似蝼蚁,渡劫前行。 1 童年的夏天,耳中尽是聒噪的知了声,不胜其烦。当大人们午睡时,我会与其他孩子们相约扛一根长杆,绑上一个用铁丝、丝网做成的扣子,去捕捉那些趴在树杆上叫得欢实的知了。日头很烈,瘦小的身上早已晒得黑红,摸着一道道地汗泥。孩子中有个叫小栓的,从东北回来没多久,耐不住热,捉不到几只知了就央求到村前的小河里洗澡。旱季的河水在河床中间只有细细的一线,间或会积成几个大一些的水坑。雨季来临前我们大都在这些水坑里玩耍,待雨季来临时,河水会暴涨地吓人,水面达数丈,那些水坑潜藏在水面下会形成凶险的
北京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医院有哪些漩涡,随时会吞噬掉闯入者。 夜晚的村庄依然暑气蒸腾,街头坐满了摇扇纳凉的人,他们或躺在一件蓑衣上,或坐在一片油纸上,抬头数着星星,唠家常。直至夜深时,吹来的风有了些清凉,屋里的热气渐散,人群才会稀稀落落地散去回家,辗转翻侧中伴着蚊虫地叮咬昏昏睡去,童年似乎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过去。 那个暑期的下午,一切都是毫无预兆地发生着,就像一只中风的知了突然掉到地上。栓失踪了,他的父母发疯般地在村子内外寻找,梦呓般地追问一个又一个遇见的孩子,偏偏那天大部分孩子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留在了家里。栓的玩伴失踪了,再也不曾出现过。一夜过后,一个渔夫用鱼网从河底兜起了栓的尸体。很奇怪那个夏天我们竟然没有恐惧,依是结伴去那河边放牛或下水洗澡,只是在面对河滩不远处新增的土堆时会感到莫名的空落,依稀浮现出栓有些模糊的影子。 渐长大些外出求学、工作后,暑期在家的机会越发稀少。村前的小河早已断流,据说上游修建了一座水库,只在雨季到来时会放水泻洪,冲刷一下干涸的河床,那条被挖得千疮百孔的河道渐失去了它的狰狞,如一只伏在树阴下的老狗,听凭苍蝇在它的眼屎上飞来飞去。 多少年来同村的伙伴都不愿提及那个暑热的下午,或许已将他遗忘,或许是心底的一块伤疤。如果那个下午能有一个孩子从家里走出来,栓就不会独自去河边玩耍,也就不会被漩涡拖到水底,他会与我们一起长大,一起上学,一起......,可是啊,没有如果。 2 在异地数月,对家和亲人产生了有种刻骨铭心的思念,为尽快回家,我搭乘了一辆故乡牌照的货车匆匆往回赶。货车的驾驶室狭小而拥挤,汽车空调有些破旧,空气污浊、闷热,需要时不时地摇下车窗透气。 驾驶货车的司机有两个人,一个是细长眼睛的黑瘦男子,相比另一个年长微胖些的男子要显得健谈、干练,时不时用略带斥责的口吻与年长男子说着话。许久没有听到乡音,听到两人用方言斗嘴很是亲切。通过谈话得知年轻些的司机已跑车多年,深谙运输的门道,而年长微胖的男子则是个新人,相较而言,师傅对徒弟说话的语气倒也正常。 因为配货或是节省高速费的原因,货车行驶的路况很差,跑起来颠簸得厉害。天黑以后,我和年长的司机都很想停下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,也好休息一会,年轻的司机却始终不发话,车子只好继续往前开。夜晚的灯光晃得眼发花,我有些困意又不敢睡去,对面的汽车轰隆而过,卷起滚热的沙尘。 及至午夜,货车在一处荒郊外的野店里停下,院子里已经停了许多长长的货车,地面坑坑洼洼。在水管处冲洗了半天,身上才感觉清爽些。因搭乘的缘故,我花钱请两位师傅吃顿饭以表谢意,几个店里的女孩子蝴蝶般在桌子间穿来穿去,饭菜的味道委实不敢让人恭维,好在都饿坏了,吃得也挺香。年轻司机吃到一半时就溜走了,我和年长司机许久不见他回来,结完帐上车时,才见他提着裤子慢悠悠地走过来。 从外地归来后有几年我就很少出去,既便出远门也多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。那天在路上行走,身后有车不停地按着喇叭,我有些奇怪地回过头,却见一个胖胖的司机正朝我眨着眼睛。我又记起那年闷热的夏天,那辆破旧的货车,还有那座荒郊的野店。 临上货车前,我去了一趟野店的厕所,厕所的尿液横流,气味更是难闻,我只好到后院的一个角落,解完手后刚要挪步,却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一男一女的说话声,那男的声音很是熟悉。女的只问男的什么时候再来?男的说,三五天吧,等攒够了钱就带女的离开这儿。女的满心欢喜地迎上去,让男的莫骗了她。乘人没注意我连忙离开那个角落,不一会就看见年轻司机从先前听到说话的房间里走出来。 与那已有些发福的年长司机攀谈,得知他已借钱购置货车自己当了小老板,而那个年轻的司机在前年出了一起车祸,命虽保住了,却落下了残疾,再不能开车了。发生车祸的原因也极简单——疲劳驾驶,听说是急着去见一个野店里的女人。 3 晨起时常能在小区附近碰到一只匍匐在路中间的黑猫,待到有人经过时才会慵懒地起身,漫步到旁边的草丛中,很是从容地跳到一个俏丽的女人身旁,女人的背影很美,待要靠近时又走远了。与全身黑色的皮毛不同,那只黑猫的后腿
北京哪个医院医治白癜风最好上有一圈纯白色的长毛,像根环箍套在腿上。 昨夜,谁家的杯子摔碎了,穿过夏日洞开的门窗,滤去空调的杂音,瓷片清脆的碎裂声于午夜传出老远,夹杂着压抑的吵闹声,惊起一阵远远近近的狗吠。应该是楼上的那家福建人吧,福建人姓陈,平常好*,牌技又烂,往往“十*九输”,输了就鸡飞狗跳。 偶在电梯口相遇,老陈脸上那道鲜红的抓痕着实触目,想必是昨夜吵架后的杰作。老陈不好意思的用手遮掩着那道抓痕,尴尬地笑了笑,我无意去揣测他们家的矛盾,他不说我也没问。 其实老陈挺好说话,一口闽南普通话,与他闲聊时谈起少小离家,在外打拼多年,靠一个小小的手机维修店养活全家。周末去逛街,途经他的维修店,只见他正与几个人聊得正嗨,凑近一看才知他们正在看一个视频,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,斥责着车内尴尬的一男、一女,不用猜就知是捉奸、出轨的视频。 可再仔细看,我突然发现女人怀里抱着的那只猫,很是眼熟。老陈发现我的异样,忙问,怎么回事?我说,那只猫看着有些熟悉,只是人不认识。 一连几天,我和老陈都在小区附近转悠,想看看那只猫和那个女人是不是视频中的小三,可能是好奇心作祟,也可能是头一次与新闻人物如此之近,都有些莫名的兴奋。很可惜,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,让我和老陈都有些失望。直到有一天,我在小区附近的路上发现一只被辗压得血肉模糊的动物的尸体,后腿上白色的长毛在风中抖动,不禁心中一叹。 无想山的草木蓊郁,路边的密林里响起狂浪的蝉鸣,山路上一位身着宽大斜襟青衣的蒙面女子,在起伏的山路上行走,是附近寺庙修行的僧人吧。一只黑色的野猫在她的脚下倏然闪过,待它跳跃的一刹那,后腿上那圈白色的长毛像极一个环箍。 生命的每一次成长都会伴随着记忆的痛点,即使那些记忆不称其为历史,却会让人记忆犹新。对于遭受过生活磨难和已逝去的人来说,活着是一件多么不易和值得庆幸的事,既便是做一只在酷暑中前行的蝼蚁。 猜你喜欢: 阿汤:又见玉兰花开 阿汤:暗香 高穹:那一年的夏天 【经典品读】王昌龄《塞上曲·蝉鸣空桑林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