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中年女性患者,患间质性肺病困扰7年,肺功能逐渐丧失,演变为终末期肺病,呼吸衰竭日益加重,垂死挣扎在死亡的边缘,肺移植似乎成为唯一救命稻草。肺移植能救她吗?难!她体内存在高致敏抗体,高概率的严重排斥反应,使移植医生望而却步。因为一旦发生超急性排斥反应,患者很可能在术后数小时内死亡!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,几经辗转来我院就诊,历经重重困难,最终成功实施肺移植手术重获新生。那么,我们如何让她转危为安,重获新生呢?我们一起走进这个病例。
一般信息
林某,女,职员,54岁,已婚
主诉
体检发现间质性肺炎7年余,气促3年余,加重1周
现病史
患者年体检发现间质性肺炎,无咳嗽、咳痰等不适,未予重视。
年出现活动后气促,快步行走后明显,伴咳嗽、咳白痰,无胸痛、胸闷,无脱发、面部红斑,无口干、眼干,无口腔溃疡,无肌肉乏力、腕掌指关节疼痛,无关节畸形、指尖脱皮,无雷诺现象,医院就诊,考虑诊断:结缔组织病相关性间质性肺炎。予泼尼松15mg每天一次口服,治疗1年,气促症状无明显改善。
年至年曾因气医院求诊,诊断为抗磷脂抗体综合征。先后予吡非尼酮0.6g一日三次、泼尼松40mg每天一次口服,但症状无明显缓解,病情不断进展。期间因呼吸衰竭急性加重,曾在当地ICU接受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等维持呼吸,接受5次血浆置换等治疗,病情稍有好转,顺利拔除气管插管。后由救护车转运至我院,寻求肺移植。
既往史
年12月患者医院诊断为抗磷脂抗体综合征,长期服用糖皮质激素;年1月医院诊断为类固醇相关糖尿病,长期皮下注射胰岛素,血糖控制尚可。
婚育史
配偶体健,已婚已育,孕4产2,育有1子2女。第一胎人工流产,第二胎产1子1女,第三胎自然流产,第4胎产1女。
个人史,家族史:无特殊
入院查体
T36.5°C,P次/分,R32次/分,BP/75mmHg,短暂脱离氧气,吸空气下外周血氧饱和度60-70%,需持续依赖无创呼吸机辅助呼吸。BMI:19.03Kg/m2,神志清,听诊双肺呼吸音粗,双下肺可闻及响亮Velcro啰音;未闻及明显湿性啰音及胸膜摩擦音。
辅助检查
1.感染指标:
降钙素原检测(PCT)、痰培养、结核菌涂片、真菌抗原、G实验、真菌涂片、真菌培养等未见异常。
2.呼吸系统:
血气分析:pH值(体温)7.,二氧化碳分压(体温)55.7↑mmHg,氧分压(体温).0↑mmHg,碳酸氢根浓度32.9↑mmol/L,标准碳酸氢根浓度30.7↑mmol/L。(airvoml/min,吸氧浓度60%)
3.心血管系统、消化系统、神经系统、血液系统、泌尿系统、耳鼻喉、风湿免疫系统等未见明显异常。
入院查胸部CT:
4、群体反应抗体(PRA)检查:HLAⅠ类抗体:阴性(-);HLAⅡ类抗体:阳性(+)79%
患者病情不断恶化,属于终末期肺病,内科保守治疗无法逆转病情,后续只能靠气管插管有创通气维持生命,而病情仍不断恶化,接着有可能连呼吸机也无法维持有效的通气,命悬一线。肺移植似乎成为患者最后的救命稻草;但此时患者群体反应性抗体检测结果为HLAII类抗体79%。对于PRA的等级分类,PRA10%为无致敏、10%PRA40%为轻度致敏,PRA40%为高度致敏。该患者属于高致敏人群。而PRA高的患者术后发生超急性、急性排斥的几率高,很多移植医生均认为是肺移植风险非常大,死亡率很高,治疗似乎陷入了困境,进退两难,下一步应如何治疗?
巨春蓉教授查房
回顾病史及诊疗经过,该患者CTD-ILD(结缔组织相关间质性肺疾病)诊断基本明确,经过之前长期糖皮质激素等免疫抑制剂的使用及血浆置换等治疗,转入我院是CTD的临床表现已经不很典型,但是,长期服用糖皮质激素的满月脸和库欣征仍然存在。CTD(结缔组织病)作为全身系统性疾病,肺部是最常受累的器官之一,受累的主要表现为间质性肺炎。针对这类疾病,疾病早期可以采用糖皮质激素等免疫抑制剂治疗,但疾病发展到终末期,肺移植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手段。但是,该患者却存在其特殊性:高致敏受者,其PRA高达79%。正常情况下,绝大多数人PRA为阴性。而该患者为女性,基础疾病为免疫性疾病、多次孕产史、流产史,既往多次输血史等一系列高危因素,导致她的PRA为阳性,且高致敏。因此,为肺移植这条诊疗策略造成了极大的不利。PRA是受者受到同种HLA免疫致敏而产生的抗体,也是导致超急性或加速性排斥反应的主要危险因素。一旦发生超急性排斥反应,移植物在数小时内就失去功能,意味着患者数小时内就有可能死亡。即使患者勉强幸存,也可能遗留后期排斥反应发生率高、诱发慢性排斥反应、慢性移植物失去功能等并发症。针对术前高致敏抗体,可尝试进行移植前脱敏治疗,为肺移植手术创造条件。但是,目前国际上还没有关于脱敏治疗的统一指南,各个肺移植中心存在很大差异,主要包括有血浆置换、免疫球蛋白和抗胸腺细胞球蛋白等脱敏方案。但是,这些治疗手段如何应用、免疫抑制剂的剂量及时机却不清楚;而且,免疫抑制剂作为一把双刃剑,导致患者重症感染的风险显著升高。
怎么办?
患者命悬一线,但医生却进退两难,举步维艰!
眼看着患者的呼吸衰竭快速进展,数天之内呼吸机参数一路上调,呼吸支持力度不断升高,没有机会再犹豫了!于是,移植内科团队组织人员一起讨论,积极预案,为移植做准备!为患者拟定治疗计划:进行免疫吸附,以清除体内抗体;利妥昔单抗mg静滴,阻止抗体的进一步生成,免疫球蛋白封闭现存抗体,以及改善抗体介导的组织损伤)。经过一系列综合治疗,患者的PRA水平明显下降;HLAⅠ类抗体:阴性(-);HLAⅡ类抗体:阳性(+)34%。
移植的道路布满荆棘!患者在预案治疗的过程中,病情加重,气管插管转往ICU,不幸的是,呼吸衰竭非常严重,有创机械通气并不能满足患者的氧合,只能依靠ECMO维系生命!ECMO成为通往移植重生的桥接….
外科团队加快步伐,徐鑫主任为患者寻找肺源,针对潜在的肺源,精挑细选。得到供体血标本的当天,淋巴细胞*实验(CDC)在大家高度